风挽裳从来淡然柔和的清眸浮现出恨意,那股恨,身边的人都清晰感受得到。
“挽挽……”萧璟棠轻轻拍她的肩膀,在她耳畔悄声说,“眼下只有一个方法了,你可以吗?”
说着,目光看向她的肚子。
风挽裳抬手轻抚上小腹,肚子里的孩子很安分,经历那么惊险的事也没有半点不适,他很顽强。
所以,那么顽强,应该可以的。
何况,眼前也只剩下这条路还有一线生机了,还有一线生机,她就得试一试。
抬头,她对萧璟棠坚定地点头,为了孩子,为了顾玦,她必须可以!
皎月也看懂他们的意思了,在风挽裳看过来时,微微点头。
然后,三个人看向钟子骞,随即,转身,奔向前方的河流,纵身跃下。
钟子骞追上去也迟了一步,看着他们没入河流中,却也没有再追,而是收起佩刀,对着又渐渐恢复平静的河面,诡异地勾了勾唇,转身离开。
三日后,风挽裳缓缓睁开眼,入眼的是简陋的泥土屋,已经脱落的墙壁上只挂着一件蓑衣,以及一把生锈了的镰刀;身上所盖的被子都是补丁,还有淡淡的霉味,除此之外,她还嗅到淡淡的乡土味。
这里,是哪儿?
拥着被子缓缓坐起,她发现自己浑身无力,口干舌燥。
孩子!
她的孩子!
小手紧张地抚上小腹,深深地恐慌包围着她。
“夫人,您醒了?”花布门帘被掀开。
皎月拎着一壶茶进来,看到她已醒来,赶紧放下茶壶,上前扶她。
“皎月,我的孩子呢?可有事?”她像是看到救命稻草,用力抓住皎月的手,惊慌地问。
这大约是作为母亲的本能,醒来最先担心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好。
皎月看着她,眼神中有些迟疑,并没有马上回答她,而是先扶她坐好,才道,“夫人别担心,大夫来看过了,您腹中的孩子……没事。”
闻言,风挽裳松了一大口气,低头抚着小腹,只要孩子没事就好。
她看到皎月一身花布村姑打扮,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穿着,这儿应是农家院了。
“皎月,这是哪儿?”她过去虽不是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,但也不代表她懂得泅水。
当时有那个勇气跳下,只是为了那一丝生的希望而已。
“回夫人,这是天都城外的一个小渔村里。”皎月说着,起身为她倒来一杯茶。
风挽裳接过茶喝了好几口解渴。
她记得,自己的身子不断下沉时,是萧璟棠拼了命地将她推出水面,好在皎月懂水,可以带着她,但是,她昏过去前,再也看不到萧璟棠浮上来。
“皎月,萧璟棠呢?”她抬头,颇为担忧地问。
皎月接走她手里的茶碗,放回桌子上后,看向她,没好气地说,“他还没醒。”
闻言,风挽裳就放心了,只要不是从此沉在河底就好。
她又看向皎月,拉着她坐到床上,关心地看向她的左手臂,“那你的伤好了吗?”
似是不习惯受人关怀,皎月的脸更加生冷,“无碍。”
“皎月,我知道,对你来说,只要保护好我就行,别人的死活与你无关。但是,我不一样,他是为救我才那样的,于情于理,我都无法丢下他,你别气了可好?”她自然知晓皎月一直在气什么,说到底,也是她拖累她了,累她几经抵死奋战。
当主子的都软下身子道歉了,她这个婢女的还能如何?
皎月冷睨她一眼,微微点头,起身要走,但是,风挽裳却拉住她。
“我昏迷多久了?”
“三日。”
“三日?幽府如何了?爷回来了吗?”钟子骞对她赶尽杀绝,势必也不会放过幽府。
“幽府……没事,爷他……”
“爷他怎么了?”风挽裳再一次紧张地抓住皎月的手,这种恐慌,跟担心失去孩子的那种恐慌一样。
皎月犹豫地看了看她,沉重地告知实情,“前日,爷死的消息传回天都,天都百姓张灯结彩庆祝。”
风挽裳恍惚地松了手,脸色白了又白,面无血色,仿佛一下子丢了魂似的,不停地摇头,“不会的,他不会死的,他不可能死的,他那么厉害,而且,只是消息传回来而已,做不得真!”
她呢喃着,说服自己不要去相信,只需要相信他还没死就好。
“呵……天都百姓张灯结彩庆祝?”她讽刺地轻笑,愚昧的天都百姓,守住他们平静的人死了,他们居然还张灯结彩庆祝?
皎月低着头,不敢看她难过的模样。
“啊——”
突然,外边传来痛苦的嚎叫。
是萧璟棠!
“滚!庸医!你这个庸医!”
咆哮、摔东西的声音不断传来。
风挽裳疑惑地看向皎月。
皎月吞吞吐吐地说,“大夫说他的腿被压得粉碎,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,只怕再也没法行走了。”
没法行走?
仿佛五雷轰顶,风挽裳不敢相信地瞠目。
下一刻,她掀被下榻。
“夫人。”皎月扶住她。
“我过去看看。”
萧璟棠因为她再也无法行走?这是多大的债啊!
“夫人,您身子还未完全恢复,还是躺着吧。”皎月拦着她,不让她出去。
风挽裳有些狐疑地看着她,秀眉微微皱起,“除了有些无力外,我没觉得有什么,你方才不也说我肚子里的孩子很好吗?”
“……是。”皎月看向她的肚子,回答得极不自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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