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挽裳看着素娘下楼,又转身看向喧哗的街头,缓缓抬手抚上此刻没有半点不适的心口。
她倒希望前日在舞台上的只是错觉,但是,她知道,不是。
这里面是真的出问题了,忽隐忽现的疼痛。
忽然,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,她怔了下,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位置,半响,才做了决定,转身下楼。
“莲蓬,不用跟了,我出去买点东西就回来。”
她阻止莲蓬跟,因为,她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她早已猜到的结果。
走出醉心坊,她循着方才在楼上看到的方向走去,淹没在人来人往的街头。
风挽裳在一个专门为人号脉的摊子前停下,看着眼前这个坐在桌子前,捋着胡须等待的老人家。
她看了下四周,上前坐下,拉起袖子,将手放到那个已经有些脏了的小垫子上。
没错,他就是那个为她把出喜脉的盲眼大夫。
几乎是她坐下的时候,盲眼大夫就知道了,他的手摸索了下,准确地摸到她的脉。
她看着大夫若有所思的样子,心里明白,大约是那样了。
也许,大约是命吧,当年若没有萧璟棠把她从雪中挖出来,根本就没有今日的她。
她的命,本来该在九年前的那个雪夜里结束了的。
就是因为知道她要做完要做的事,所以才下决心前来诊脉,知晓是怎样的状况,日子还长不长,也好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安排。
半响,大夫收手,语气沉重地说,“你心脉受损,而且不轻,偶会伴有抽痛感。”
“大夫,您说对了,不知我这病……”
大夫似乎还记得她的声音,脸上愣了一下,随即,抚着长须,摇头,语重心长地说,“你这可不是‘病’,我这也不知如何开药,如若你不马上找到可以治你的人,只怕……”
“还有多少时日?”风挽裳很平静地问,似乎生死都看淡了,只在乎还能活多久。
大夫都被她这样的淡然给吓到了,就算看不到也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此刻,坐在对面的是一个怎样平静如水的女子。
忍不住地,又长叹一声,“天妒红颜啊,若你不找人治的话,即便好好休养最多也就剩半年的光景。你快去找当初治你心伤的人,也许他晓得如何补救。”
半年光景,也就是隆冬了,到那时应该是大雪纷飞的时候。
她跟雪还真有缘。
苦涩一笑,风挽裳一点儿也没有慌乱,或许是因为早就猜到了,所以并不害怕,反而心里踏实了些。
因为,至少还有半年让她实施计划。
半年,真的足够了。
“有劳大夫了。”风挽裳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两塞到大夫手里,然后,起身,静静地离开。
“诶!姑娘,用不了这么多啊!”
身后传来老大夫诚实的叫喊。
她没有停下脚步,也没有回头……
皇宫,红墙绿瓦,雕梁画栋,一座座宫殿错落有致。
复选的场地在平日宴请用的大殿里,太后也没浪费这场复选,以犒劳朝臣鞠躬尽瘁为由宴请朝臣,也就是说,这场复选并非只有几个观众。
时辰差不多了,太后从凤鸾宫动身前往宴请大殿。
门外,顾玦抱着小雪球站在那里静候,紫金长袍,上绣螭龙,龙的图样,那可是皇上、太子等身份才能享有的纹样。
门开,太后一袭金光耀眼,珠光宝气的凤袍雍容地走出来。
“奴才给太后请安。”顾玦微微躬身行礼。
“特地来接哀家,莫不是有事要哀家帮忙?”太后淡淡地扫一眼过去,走到他面前。
“太后可冤枉奴才了。”顾玦一手抱小雪球,另一手伸出去,手背朝上做搀着太后走出凤鸾宫。
“这复选的三组人,你心里是否已有内定的人选。”上了銮驾,太后让他同坐。
“能得太后心的人选,就是奴才心中的人选。”顾玦也没有客气,抱着小雪球,上了銮驾,撩袍就坐在太后身边。
八抬銮驾缓缓前往宴请朝臣的大殿。
“就你嘴行。”太后凤心大悦,“按理说,这皇商殷慕怀要争做这个皇家舞坊也不是不可,他可算得上是个人才,但是,醉心坊……听闻你还特地刁难人家了?”
“又是哪个嘴碎的在太后跟前乱嚼舌根,坏奴才名声。”顾玦厉声轻斥。
外头跟随的太监宫女都吓得把头压得更低。
“你还有名声可言,哀家怎不知晓?”太后笑了笑,“既然不想看到醉心坊,何必让她入选?你这不是自打嘴巴嘛。”
“太后不觉得希望越大,失望就越大吗?”顾玦微眯凤眸,勾出似有若无的笑弧。
“原来是想出口气,哀家都不知怎么说你好了。”太后像责备一个顽劣的孩子般,笑着摇头。
顾玦但笑不语,低头抚着怀里的小雪球,凤眸深沉。
大殿里,群臣已纷纷就座。
“太后驾到!皇上驾到!九千岁到!”
尖锐的高呼从后殿响起,响彻宽敞透亮的大殿。
众臣起身迎接。
风挽裳带着人正在后边紧锣密鼓地做最后的准备,听到太后和皇上,以及九千岁来了,心兀自微微震动,因为‘九千岁’三个字。
忽然,有个小太监匆匆进来,“风老板,奴才奉驸马之命前来告知一二。”
风挽裳皱眉,赶紧随他走到一边。
“驸马要奴才暗中留意九千岁是否有向太后举荐人选,奴才听到九千岁同太后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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